close

這陣子一直在反思一件事。

記得以前寫過一篇文章,詳盡用字我忘了,內容大約是講自己常常會想到、感受到些什麼而想記錄下來,卻又常常顧及別人的心情而選擇不寫下來。
偶爾我會使用很隱晦的詩語文字或寓言小故事,卻又擔心知情者的慧心。於是最後,通常我選擇不說。只對自己信賴的人說。然而不幸的是,這樣的朋友愈來愈少。
2004年,和我相知了八年的朋友,終於才知道過去八年甚且更早我所發生過的事。我不禁想起在生命中最多波折的1997年,10月,剛好是秋天,Ray和阿甘在牌桌上對我說的那些話。即便是面對最要好的朋友,很多話我仍是選擇自我吞食。
常常,我願意接朋友的深夜電話,不換手機號碼,不關機,為的是怕朋友有需要時會求助無門。而我,卻每每在生命幽折的地方,深夜時分,只能放下手機選擇不願打擾任何一個熟睡的朋友。就像和姊姊、姊夫同住一個屋簷下時,深夜急性腸胃炎的我,用爬地下樓梯、招計程車獨自前往台大急診室,一個人掛著點滴到天明,就是想讓早上要開會的姊姊和姊夫能有個好眠。
在我仍在生病的同時,我仍是勉力打著精神聽朋友訴苦。將僅存的溫暖送給朋友。因為我總是深信別人比我更悲苦,需要更多的溫暖。

有時想想,約莫是自己無意架構起自己的堅強,不願讓朋友發現,原來支持他們的人是如此脆弱,讓他們擔心,於是我總努力地把自己武裝起來,那些處理事件的自信與能力,讓我必須一個人面對所有的軟弱。「加油」這類的話,到我心裡也成為一種虛無飄渺、不切實際的話,因為我需要的不是那麼一句話。天知地知我知,唯獨我的朋友不知。
連我的求助,都相形微不足道、搞笑式的虛假與不實際。究竟,我是為了隱藏自己的脆弱而讓自己看起來很有能力很溫暖或搞笑,還是我用它們來對抗我的軟弱?真的已經有點分不清楚、失去因果或邏輯關係。

那年,超甯走了,我忍不住在研究室潸然淚下,搞得在場的人很尷尬,其實我真的很怕這種場面。讓別人安慰也不是,故作輕鬆微笑也不是,等若是逼著別人去面對我的悲傷一樣,尤其我一向是搞笑式的諧星角色存在。
而更多時候,為了這樣的和諧氣氛,我選擇默然,或是在當下對我不小心落井下石的朋友,即便再生氣,我也選擇沈默。只是可惜的是,對於我表現出來的憤怒,不是被笑著帶過就是不回應。

常常我也在想,每個人都有很多故事,會想聽你的故事的人少之又少。所以我選擇當那個願意聽的人,只可惜我很少遇見那些真誠願意聽我的故事的人。
我會告訴自己,沒人有這個義務聽你的故事。但我曾試著將故事講給我信任的朋友聽,正確來說是我希望對方聽的人,那麼這樣的期待落空的機率太高,失望的力道也會特別強大。所以我選擇噤口。然而,當面對最重要的人時,我卻又害怕對方聽。那些種種的不堪,我又難以啟齒。害怕的是對方擔心害怕。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情。
我以為,什麼都不說就可以避過這一切。

沒有權力要求別人來和我共演。所以我把傷心和痛苦、憤怒的心情,往我心裡塞了。於是我的世界佈滿了陰暗與坑洞。它的潮溼會讓打著火把想一探究竟的人,溼了火把跌了跤。

另外還有一種情況即是,當我很認真地思考自己需要別人真誠地聽完我的故事、真誠地道歉時,我也常會告訴自己,我也沒好到哪去,也會在別人訴說故事的同時打斷別人,也會有拉不下臉的道歉,而這麼一想,我就會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要求什麼,於是最後仍是選擇忽視自己的傷口,甚且認為傷口是自己造成的,然後絕口不提。
當這些一再累積的同時,無形中塑成我的默然和漠然,逐漸失溫。

於是,這次,我決定先寫下來,用我休息的時間,好好思索這些問題。
不過另一方面的我也不時跳出來說,不是說要好好休息嗎?幹嘛還想這麼多?
是呀,我知道我必須好好休息的,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,我也知道不是一天兩天、一年兩年有朋友勸我可不可以停下我腦子不要再想東想西了。把自己的人生過得很累。
不過我想,每件事都有它的意義和價值,而相對的,它也有它的代價。我只能希望這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藍調爵士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