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

【前提】

首先，這是1998年我轉錄中國時報家庭版的文章，放在LadyTalk版上。

【正文】　　當一顆心不再為妳柔軟　　作者：李海

生完女兒後，手腕一直非常疼痛，痛到連筆都拿不起來，醫生說，這是因為懷孕壓迫到神經所造成的，「得開刀」，我嚇壞了，連忙告訴當時的先生。那時我的手已經痛了好一陣子了，他當然知道。

聽完我轉述醫生的話，他這麼說：「從前我女朋友只要說頭痛，人不舒服，我就會擔心，忙著帶她去看醫生，可是……」他停頓了一下，臉上有些遲疑的說：「可是不知道為什麼，妳一直喊手痛，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，好像、好像妳痛死也無所謂。」說完，他一副苦惱的表情。

那時候我的婚姻正在搖擺。還記得那日是在淡水海邊，海風吹乾了我的眼淚，一遍又一遍。

可是，前夫也很茫然，我想，或許他也不想表現得這麼無情，只是，眼前的人卻真的不能讓他憐惜心疼。

若干年後，我遇到了一些人，一些事。
那時候我有了些年紀，能夠遇見的人，也不年輕了。
其中有一個人，尤其滄海桑田。

因為工作的關係，他住在新竹，在電話裡聽到什麼，兩個小時後，我發現他到了我的公司門口，我是個夜間工作者，他來時，夜總已深了，想到他這樣來來去去，很不忍心，便一次一次告誡自己，說電話的時候，要小心一些，小心一些。

我們都不是會無端耗用別人的關愛的人，儘可能不給人添麻煩。
可是，愛情真的就是心疼，就是憐惜，就是捨不得，而這些是勉強不來的。
當一顆心不再為你柔軟，我便知道，時候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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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以來，我都很喜歡這篇文章。記得兩年前的一個冬夜，之前的女友告訴我她心裡有了別人時，我把這篇文章寄給她，告訴她，我們的緣份結束了。

那時我病得很沈，整個人生都停擺了，而每日的相處，要面對她及她家人給我的許多壓力和指責，又要面對家人那邊的無情，我無法正常表達我的情緒，也常和她吵架，但是，我依舊每天為她煮晚餐，等她回來時有熱湯可以暖身子，這是我無聲的愛。即便我一直能感知，她心中的愛早就褪色了，而她的心不再為我柔軟，我卻還是默不作聲。那晚，我告訴她，我們該分手了，我沒有和她大吵大鬧。沒有指責，只有自責。我說，「不能給妳幸福，所以只好給妳祝福。」她哭著問我，「那你的幸福呢？」，我苦笑了一下說：「我已經習慣在給不起別人幸福時，割裂自己的情感了。」隨即默默轉身上了樓，然後寄了這篇文章給她。

隔天，她看完信，打電話上樓給我，泣不成聲。我下樓收拾東西，她說她不想要和我分手。她想重新來過。我問她，我還能相信妳嗎？淚眼汪汪的她很專注地看著我，沒回答。我笑著抹去她的淚，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。然後她緊緊抱住我，不讓我走。心中很是淒然，但是，我仍是答應了。

之後一而再的背叛，我也都包容了下來。當時，我未曾指責過她。我習慣了刪削自己。很不好的習慣。明明知道時候到了，卻總是抵不住一次又一次她決堤的淚水，以及她每句會觸及心絃、燒融心冷的言語。

過往的情感，讓我也變成「不是會無端耗用別人的關愛的人」，然而稍微矯往過正成了，即使只有一些些關愛，就會讓我傻傻地執著和付出。是的，她總是常說：「寶貝，你好傻。」正是因我傻，所以才能執著這麼久，也才能一次又一次包容和接納。

我相信，這一路走來，我的心是愈來愈柔軟了。心愈柔軟，也就愈堅強。只是我也會記得，以後，當一顆心不再為我柔軟時，要懂得狠下心。不能耗費自己和別人的時間與關愛。

更也許，我對待自己的心需要更柔軟……。